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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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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下午六點,職員們紛紛打卡下班,裴心妍卻仍留在辦公室裏與文件作鬥爭。

餘珊見她沒有下班的意思,不覺問道∶“心妍姐,你怎麽還沒走?”

“你先走吧,我還有點事要處理。”裴心妍避重就輕地說,免得餘珊問東問西。

“哦,那我下班羅。”走了幾步,似想到什麽,餘珊對裴心妍說道∶“對了,心妍姐,我今天回事務所見到老板了。”

在事務所見到老板有什麽奇怪,裴心妍沒有回應,聽見餘珊的聲音再一次響起,“老板一回事務所就急著找你的,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事。”

“可能是工作上的事,他有打電話給我。”

“好的,那我先走羅。”

“嗯,掰掰。”裴心妍應道,旋即想起她好像還沒打電話跟學長說她要加班的事情,想到這,她連忙拿起手機撥打過去。電話裏,齊越雖然沒有因為她突然爽約而不滿,但裴心妍始終覺得不好意思,承諾下次她請吃飯,然後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。

南景瀚出現在裴心妍的辦公室時,聽見的正是她和齊越約定下次吃飯的時間,原本溫和的臉色頓時一沈,目光沈郁地盯著裴心妍。

裴心妍結束通話,剛放下手機,擡眸就見南景瀚一臉陰郁地瞪著她,她頓時感到有些心虛。等等,她為什麽要心虛?她又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,再說兩個人現在又沒什麽關系,就算她要和誰一起吃飯,好像也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吧?

想到這,裴心研底氣很足,回望著他,問道∶“南總裁又有何貴幹?”

不顧她的嘲諷,南景瀚斂下陣,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整好情緒,這才重新揚眸看著她,勾唇一笑,“我們出去吃飯。”

裴心妍眨眨眼,有些詫異這個男人前後反應怎麽這麽大,剛剛明明還一臉陰郁,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,現在卻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,難道剛才只是她的一時錯覺?

裴心妍顰了顰眉,不可否認這男人真的變了很多,至少以前的他還沒有這麽會隱藏自己的情緒,但不管他現在變成什麽樣子,她都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了。想到這,裴心妍很酷地回絕了他的邀請,“我不去。”

“你在生氣?”

“我怎麽敢跟你生氣,你現在可是我的金主啊。”說著,裴心妍訕訕一笑。

南景瀚不喜歡她這樣的笑,眉頭皺起,“今晚的約會對你就這麽重要?”

又來了,這次她沒看錯了吧,他在對她擺臉色。混蛋,明明是他缺德地破壞了別人的飯局,他現在居然還對她擺臉色?

裴心妍的臉當下一冷,故意說著反話,“沒錯,很重要,結果被你這個混蛋給破壞了。”其實根本不是什麽約會,只是她和學長的飯局,但她就是氣不過他霸道的做法,她討厭被別人掌控又無力反抗的感覺。

“我告訴你,裴心妍,我不管對方是誰,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去跟別的男人約會。”話既然都說到這個分上了,他不介意讓她知道他的目的。

“你……”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?這個混蛋,他不要她,也不準別的男人要她嗎?裴心妍氣得要死,正想狠狠罵人,忽然一股熱流從雙腿間緩緩流出,只見她臉色頓時一白,小手交叉覆在小腹處。

察覺她奇怪的反應,南景瀚劍眉一蹙,擔心地問道∶“心妍,你怎麽了?”

裴心妍咬著唇,小腹那裏傳來的陣陣痛楚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,她的“大姨媽”來了,而且每次都以千軍萬馬之勢宣告它的到來,即便早上感覺小腹悶痛,她已經提前作好準備,先墊好了衛生棉。可經痛卻讓她無法防備,此時她只覺得小腹那裏像是有人拿攪拌器在她的小腹裏攪動著一般,疼得她冷汗直流。

“乖,告訴我哪裏不舒服?”說著,南景瀚就要走向她。

“你不要過來!”裴心妍大喝一聲,制止南景瀚要沖過來的腳步,她拚命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,佯裝鎮定地說道∶“我沒事。”

都開始冒冷汗了還叫沒事?南景瀚一張俊臉臭得不能再臭了,連一絲反抗的機會也不給她,他快步走到她身邊,彎腰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。

“啊!南景瀚,你幹什麽,放我下來,快放我下來。”裴心研沒想到這男人會突然過來,還將她抱住,她慌得在他的懷裏瘋狂扭動著。

“裴心妍,在我面前,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逞強!”南景瀚吼道,隨即狠狠地瞪她一眼。理智要他不能在她不舒服的時候朝她發火,但一想到她將他推得遠遠的態度,他就無法控制脾氣。

裴心妍被他吼得著實一楞,認識他這麽久,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發火的樣子,但發火又怎樣,她才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柔弱的樣子,所以她強忍著不適感,咬牙低吼,“南景澈,你最好放我下來,不然我會恨死你的。”

“無所謂,反正你夠恨我了。”南景瀚輕瞥了眼懷中的她,語氣平平地說著,可仔細一聽的話,可以聽出他平淡的聲音下帶著一絲苦澀的自嘲。

“我不恨你,只要你把我放下來,我就不再恨你。”心急之下,裴心妍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了。

南景澈腳步一頓,“這麽說,你還真的恨我了?”

“我……你放我下來,我自己走好不好?”裴心妍的神態一轉,換上了一副求饒的語氣。雖然公司大部分職員都離開了,但難免會有像他們一樣留下加班的,到時被人家看見她這麽被他抱著,不知又會引起什麽樣的八卦風暴。

南景瀚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想法,但他知道就算他放她下來,她也一樣痛得走不了路,一想到她剛才痛得臉色發白的模樣,他只覺得心底一陣疼,“走,我帶你去看醫生。”說著他抱著她往外走,同時將她放在一旁的包包拿在手裏。

一聽見他要帶她去看醫生,裴心妍的臉色一陣白、一陣紅的,急急地說道∶“不要,我不要看醫生。”

“生病了就要看醫生。”南景瀚的語氣不容拒絕。

“南景瀚,我沒有生病,我只是、只是生理痛而已啦。”為了避免這個霸道的男人真的帶她上醫院,裴心妍不得不硬著頭皮對他說實話。

聞言,南景瀚一楞,“生理痛?”

“對啦,所以你可以放我下來了。”吼完,小腹那裏又是一陣劇痛,痛得她齜牙咧嘴。南景瀚看在眼裏,疼在心裏,“你這樣的狀況有沒有看過醫生?”

“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好不好,幹嘛要看醫生啦。”裴心妍覺得他的提議很奇葩,而且她聽老人家說過,有的人生了孩子後這種狀況會好轉,她沒生過小孩,所以無法驗證。“都痛成這樣了還說是正常?=”南景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
“有人還痛到下不了床呢。”裴心妍忍痛跟他解釋。末了,她忍不住該惱,她是痛到失去理智了嗎?竟然跟一個大男人討論生理痛?

聽了她的話,南景瀚的腦海不自覺浮現出她“下不了床”的痛苦模樣,心口頓時一緊,眉間的皺褶幾乎可以夾死幾只蒼蠅,“不行,這一定是與個人體質有關,你必須好好調理身體才是。”

談話間,兩人已經來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,南景瀚將她放下,打開車門後又將她抱坐在副駕駛座上,活像她是個無法行動的病人般。

只是裴心妍還沒來得及抗議,就聽見南景瀚溫柔的聲音響起,問∶“你家的地址?”

裴心妍原本想要拒絕,但她現在真的好不舒服,連跟他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,只得乖乖將家裏的住址告訴他,可沒想到南景瀚聽完了,低低笑了一聲,“沒想到我們住得挺近的。”

裴心妍轉頭看他,不明白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,而南景瀚看出了她的疑惑,笑著解釋道∶“我就住在父母的那棟房子裏,你還記得嗎?”

她還記得嗎?她一點也不想記住,可偏偏她沒辦法忘記,在那裏,她將自己最美好的第一次獻給了他,之後她更是一有空閑的時候,就跑到那棟房子裏跟他約會,看他在廚房裏為她下廚,那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生。可事與願違,那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,短短幾個月,卻足夠她回味一生。

見她良久不出聲,南景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,“心妍,這些年,我從來沒忘記過你,更沒有忘記過我們之間的美好。”

“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,我早就忘記了。”裴心妍冷冷地回了一句,接著就將頭轉向窗外,一副不想談下去的姿態,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不久前的對話,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。剛才聽他那麽坦然地討論生理痛,感覺他對這種事情非常習以為常,難道他的女朋友也有生理痛嗎?

一想到過去十年他有過很多女人,裴心妍內心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逐漸被放大,她感到很生氣,氣他,更氣她自己,明明他們現在都沒有任何關系了,就算他有過再多的女人也和她沒有一點關系了,她為什麽要覺得不舒服,難道她還在乎他嗎?

想到這,裴心妍倏地一驚,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又白了一些。

南景瀚發現了,以為她還是很痛,擔心地問道∶“還是很不舒服嗎?”

裴心妍看也不看他,冷冷地道∶“要你管。”

話一出口,兩個人都楞住了,裴心妍非常懊惱自己的脾氣變得不受控制,而南景瀚卻覺得非常開心,因為她的語氣就像一個跟男朋友撒嬌的女朋友一樣。

女朋友?南景瀚看著裴心妍生著悶氣的嬌俏側顏,只覺得一種久違的幸福感湧上心口,讓他唇邊的笑不斷擴大。

裴心妍從車窗的玻璃上看到了南景瀚的笑,心頭沒來由地一顫,她現在是真的搞不懂他了,她明明都對他無理取鬧地發火了,他非但不生氣,還一副無條件包容她的好男人模樣,他到底在想什麽啊?

時間就在各懷心思的兩人中緩緩流逝,沒多久,南景瀚的車子在裴心妍的住處樓下停住。

南景瀚打開車門下了車,繞到副駕駛座那邊替她開了門,然後在裴心妍措手不及的反應中將她從座位上抱起。

“啊,你放我下來,我可以自己走。”她驚呼。

“你確定自己現在走得了?”南景瀚低頭瞟了她一眼。

裴心妍噤聲,她現在確實渾身無力,甚至還有點頭暈,真的很糟糕,明明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柔弱,可她在這個時候卻是如何也堅強不起來。

只是當兩人走進電梯,不,是她被南景瀚抱著進電梯時,保全大叔暧昧的眼神讓裴心妍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,只是現在她沒法挖洞,那就只好將臉埋在南景瀚的胸口,暫時忽視旁人暧昧又羨慕的目光。

這時裴心妍突然發現,南景瀚的胸膛、厚實又溫暖,透著強悍的生命力,隔著薄埂的襯衫傳遞到她臉上,讓她沒來由地心跳加速,雙頰緋紅。

南景瀚根據裴心妍的提示將她抱到家門,還沒來得及開口,裴心妍的雙腳就落了地,可是隨之襲來的暈眩感,讓她差點站不穩。

南景瀚見狀,趕忙伸手扶住她,問∶“鑰匙在哪裏?”

裴心妍只得從包包裏翻出鑰匙交給她,開了門,南景瀚又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進屋。

裴心妍真想就這麽躺在床上休息,可在休息之前,她必須先換衛生棉,於是她拍了拍他的手,“放我下來。”

南景瀚依言放下她,看著她搖搖晃晃地進了房間,他這才收回目光,開始打量她居住的環境,兩室一廳,格局不大,但搭配上簡潔、幹練的裝潢,反而有了一種舒適、溫馨的感覺。

看過環境之後,南景瀚已經猜到了她目前應該是獨居,不知怎的,他想起了她有些迷糊的性格,不由得有些擔心,她一個人生活真的沒有問題嗎?

沒多久,裴心妍已經洗完澡,換上幹凈的睡衣和衛生棉,一身舒適地走出房間,雖然她的小腹還是很痛,但她知道自己要吃點什麽東西填飽肚子才行,不然一會鬧胃痛就麻煩了。

只是當裴心妍經過客廳,看見一派休閑地坐在沙發上的南景激時,她很驚蔚,“你、你怎麽還在這裏?”她以為南景瀚已經回去了。

聽見她的聲音,南景瀚好整以暇地轉頭看向她,目光觸及她一身幼稚的棉質睡衣時,眼裏染上了點點笑意,“很可愛。”

混蛋,他在笑她幼稚就是了!裴心妍撇撇嘴,目光不經意掃過他的手,看向此時正被他捧在手心的粉紅水杯時,眉頭倏地蹙起,幾乎是用沖的沖了過去,語氣責怪,“南景瀚,誰準你隨便用別人的東西了?”

看裴心妍的樣子就像心愛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了一樣,那模樣莫名的讓南景瀚想笑,不過幸好他及時忍住了,不然她肯定會氣得將他趕出去,“我沒有用你的杯子,只是拿來裝姜茶而已。”

“姜茶?”她眨眨眼,這才看清杯子裏裝的東西,臉上驀地劃上一絲尷尬的神情,但很快又被她用兇巴巴的表情掩蓋住了,“誰要你多事了。”

“快喝了吧,已經涼了。”南景瀚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,笑著將杯子遞到她面前。

裴心妍瞪著他手中的姜茶,遲遲不敢伸手接過,她好怕,好怕那是下了毒的陷阱,一旦接受他的溫情,便又會一步步陷入他布下的情網裏面去。於是裴心妍心一橫,奪過他手中的杯子,轉身走進廚房倒掉,重新出來面對他的時候,已是一臉的冷然,“你走吧。”

“心妍……”南景瀚似沒料到她會這樣做,臉上的表情很受傷。

“還有,拜托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沒有用的事情。”

“你所謂沒有用的定義是什麽?”

“那我問你,你做這些是為什麽?”愧疚嗎?所以做這些來彌補?呵呵,她不需要。可南景瀚的話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,“我要和你重新開始。”

重新開始?裴心妍楞了下,旋即唇邊勾起一抹冷笑,是嗎,他想重新開始。可他憑什麽要求重新開始?

當年南景瀚一聲不吭就丟下她走人,連一句最基本的告別都沒有,當時裴心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那一年的,每天瘋狂地讀書、學習,天知道她根本就什麽也看不下去,滿腦子想的只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,為什麽會被他拋棄?她的成績因此一落千丈,成為了同學們品頭論足的對象。

裴心妍曾聽班上的同學說過,男人在上了床之後就會立即變得冷漠、無情,她本來是嗤之以鼻,未料她卻親自嘗到這苦澀的滋味。不過幸好她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,反而化悲憤為力量,最終以全校第三的成績考入政治大學法律系,畢業後放棄了當公務員的機會,反而加入永和事務所。

這些年她過得很好、很開心,可是這個曾經狠狼傷害她的男人又突然出現了,現在還說要和她重新開始?但他以為他說想重新開始,她就一定會答應他嗎?他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傻得可以的裴心妍,可以隨意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?想到這,裴心妍只覺得胸口一股無名火在瘋狂燃燒著,可她看向他的眼神卻很冷,聲音更冷,“南景瀚,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?”

“你一直是我心裏最愛的女人。”南景瀚有些急切地表白。

呵,最愛的人、最重要的人,裴心妍沒有忘記當初聽見他這麽說的時候有多麽的開心,甚至因為感到太幸福而失眠,可如今想來,她真的很白癡,才會被這男人耍得團團轉。裴心研閉了閉眼,再重新睜開時,眸中已是一片清明,她望著他,語氣堅定又決絕,“南景瀚,我已經不愛你了。”

“那就再愛我一次。”他急切地說。

這無疑是最傷人的情話,裴心妍扯了扯嘴角,想笑,卻怎麽也笑不出來。

“南景瀚,你真的很自私。”丟下一句話,她轉身就想走。

“等等。”南景瀚拉住了她的手腕。

她的腳步頓了下,回過頭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“放手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剛一開口,手機卻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,南景瀚毫不猶豫地掛斷,可手機很快又不依不撓地響著。

裴心妍從他的掌心裏抽回手,“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。”說完,她瀟灑地轉身回房間。

然而“瀟灑”這種態度,也只謹限於演給別人看而已。回到房間裏,裴心妍軟趴趴地往地板上一癱,隔著門板,她聽見南景瀚講電話的聲音,從他嘴裏,她聽見了沈玲的名字。呵,真的很可惡,是她對他了解還不夠深嗎?她從不知道南景瀚也會是個這麽可惡的男人,明明有了沈玲這麽年輕又漂亮的女朋友,卻還要來招惹她。

什麽重新開始,什麽最愛的女人,他怎麽可以厚顏無恥地說著這些話,而且他當她裴心妍是什麽人,會因為他區區幾句情話就心動,再一次傻傻地投入他的懷抱嗎?她不會,她再也不會那麽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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